四十而已 起飛鄂州丨梁子湖濕地成為亞洲“天王巨星”

2005年8月31日，鄂州市梁子湖濕地被列入亞洲重要濕地目錄，被世界自然基金會和中國科學院專家稱之為全球資源最齊全的濕地之一，備受全球矚目。

18年以來，鄂州市以壯士斷腕的決心和前所未有的魄力，全面退出梁子湖區一般工業。水中“大熊貓”青頭潛鴨、小天鵝等珍稀野生動物，重新回歸梁子湖懷抱。

近年來，鄂州市像“保護眼睛一樣保護梁子湖”，立法出臺湖泊保護條例，梁子湖已經成為全國生物多樣性保護的標桿濕地。

滄海遺珠：過度開發梁子湖亟需保護

李振文1956年出生，1985年進入鄂州市林業局工作。先后擔任林業局辦公室主任、總工程師、副局長、黨組書記等職務。2004年，他出任首任梁子湖濕地自然保護區管理局局長。

李振文說，他這一輩子跟湖泊結下了不解之緣，出生在武漢市新洲區漲渡湖畔，“靠水吃水”，從小在湖邊長大。工作之后，大部分時間和精力都奉獻給梁子湖。尤其是近40年的歲月里，他都在跟梁子湖打交道，為梁子湖鼓與呼。

據悉，1971年，全球18個國家代表在伊朗拉姆薩爾共同簽署《關于特別是作為水禽棲息地的國際重要濕地公約》（簡稱《濕地公約》）。中國于1992年加入《濕地公約》。

李振文認為，當時，梁子湖濕地自然保護區成立，有兩個背景，一個背景是1998年洪災后國家政策的支持，另一個背景是梁子湖過度開發、無序發展，亟需保護。

1998年，長江遭遇百年一遇洪水。當年秋天，為快速恢復災后重建，支持災區經濟發展，國家發改委、國家林業局等部門派出專家，在鄂州開展為期半天的調研。

李振文回憶道，調研時，專家們一致認為，鄂州市湖泊多，水域范圍廣，濕地面積大，是典型的“水袋子”。國家林業部門可以在梁子湖濕地保護方面，給予政策支持。

“鄂州市職能部門的腦海里，根本就沒有濕地這個概念。更別談管理濕地的機構和專業性的人才。”李振文尷尬地說，工作中，不少同志把“濕地”這個專有名詞寫錯。

專家組離開鄂州后，1998年年底，時任鄂州市委書記熊同發高度重視梁子湖濕地建設。隨后，鄂州市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由中科院水生所、華中師范大學等單位院士、研究員組成聯合科考隊，對梁子湖進行科考，李振文全程參與。

此外，20世紀90年代以后，梁子湖地區湖、港、塘、堰以及稻田中有大量野生泥鰍、青蝦、鱔魚，隨著人工養殖發展和梁子湖水系的破壞，野生魚類資源逐漸被取代。

90年代中期，梁子湖地區興起了珍珠養殖業熱潮，大量農民圍墾、投肥養殖珍珠，這對梁子湖水體造成極大的破壞。尤其東溝鎮、梁子鎮一帶，珍珠養殖蔚然成風。

需要指出的是，梧桐湖新區開發也在不斷蠶食梁子湖生態環境，破壞梁子湖水系；農業面源污染，氮肥和磷肥污染了水體；東梁子湖大垅至磨刀磯濕地岸線遭遇過度開發。

據不完全統計，解放初期，梁子湖有100多種魚類資源，到上個世紀80年代，只有52種魚類資源。

李振文介紹，2003年冬至2004年春，國際濕地組織在長江中下游水鳥同步科考調查中，他作為全國唯一一名基層一線的工程技術人員，全程加入科考隊。連續五年，梁子湖都是科考重點。由此可見，梁子湖的生態價值。

不遺余力：梁子湖濕地保護申請成功

史載，梁子湖地區是鄂文化發祥地之一，文化底蘊深厚。兩千余年前，屈子行吟澤畔，“乘鄂渚而反顧兮”，留下憂國憂民的璀璨詩篇。

據介紹，梁子湖水域總面積約328.2平方公里（含牛山湖），是地跨武漢、黃石、鄂州、咸寧4市的全國10大名湖之一，因盛產中國特有珍稀經濟魚類團頭魴聞名于世。

2000年前后，梁子湖周邊生態破壞加劇，恰逢國家林業部門加大了對濕地保護的政策扶持，加速了梁子湖生態保護的進程。

2001年11月，經湖北省人民政府批準，成立梁子湖省級濕地自然保護區，保護區總面積為25125.87公頃。

其中核心區面積8252.75公頃，占保護區面積的32.05%；緩沖區面積1736.14公頃，占保護區面積的7.01%；實驗區面積15136.98公頃，占保護面積60.94%。

彼時，梁子湖保護區主要保護對象是典型的濕地生態系統、珍稀野生動植物資源和淡水資源。

此外，湖北省人民政府明確，梁子湖省級濕地自然保護區管理局為事業單位，副縣級機構。2004年，鄂州市明確李振文為該局局長，他也是該機構首任局長。

李振文說，梁子湖具有完整的生態系統、自然景觀、人文景觀，符合國際濕地意義標準，2005年，梁子湖濕地被收入《亞洲濕地》目錄中，被列為國際主要濕地。

據不完全統計，梁子湖保護區生態系統完整，野生動植物資源豐富。其中國家重點保護野生動物26種，湖北省省級重點保護野生動物69種，國家重點保護野生植物4種。

“應該說，跟洪湖相比，梁子湖在生態環境、生物多樣性等方面超過了洪湖。”李振文介紹，國際濕地亞洲地區協調員雷光春、國際濕地中國項目部主任陳克林多次造訪梁子湖。

值得一提的是，自2013年開始，梁子湖流域全面退出一般工業，累計關停36家工業企業，否決60余個環境不友好項目，雖然工業產值減少近5億元，但工業污染得到有效遏制。

脫胎換骨：成為生物多樣性保護標桿

梁子湖為亞熱帶季風性濕潤氣候，光能充足，熱量豐富，雨熱同季，生態系統完整性突出，是湖北省第二大淡水湖泊，是長江中下游湖泊群落中典型的草型湖泊。

物種多樣性方面，梁子湖是中國乃至亞洲生物多樣性最豐富的濕地之一，被稱為“化石型湖泊”“鳥類樂園”“武昌魚故鄉”和“物種基因庫”，具有不可替代的生態功能。

“梁子湖處于鄂東平原湖泊群的東南端，擁有長江中游典型的濕地景觀和生物多樣性，豐富的動植物資源為鳥類遷徙和越冬提供了重要的食物資源和繁殖場所。”李振文說。

據統計，梁子湖擁有國家一級保護鳥類6種：東方白鸛、白頭鶴、白鶴、青頭潛鴨、白枕鶴和斑頭雁；擁有國家二級重點保護魚類兩種：胭脂魚和鯮；擁有國家二級重點保護野生植物4種：粗梗水蕨、野大豆、蓮、野菱。

為更好保護梁子湖，武漢大學生物科學研究院，在梁子湖建立了國內第一家梁子湖湖泊生態系統國家野外科學觀測研究站。國家還在梁子湖設立了省級濕地自然保護區。

李振文說，近年來，鄂州市在保護自然資源和生物多樣性等方面做了一些努力和探索，梁子湖濕地自然保護區生態環境也在不斷改善，因此，越冬水鳥種類和種群數量大幅增加。

據調查部門統計，2018年，梁子湖越冬鳥類有14種4508只，2019年有17種9821只，2020年有19種21144只，2021年有31種83957只，呈逐年增長趨勢。

此外，2020年4月24日，這里首次發現10只水中“大熊貓”——青頭潛鴨，2020年11月24日首次監測到白鶴24只，2021年1月19日首次監測到斑頭雁5只。截至目前，梁子湖青頭潛鴨有60只左右。

“不能將梁子湖的濕地保護，當作開發的負擔。”李振文認為，濕地生態是定盤星，是秤砣，要充分認識到梁子湖的生態價值、基因價值、景觀價值和旅游價值。

7年前，從鄂州市林業局退休后，李振文自費前往全國幾十個濕地保護區參觀、考察。他說，在梁子湖保護上，無論是防洪、生態捕撈、水草種植，都要堅持生態思維。

“不能為了保護而保護，不能為了種草而種草，不能為了捕撈而捕撈，要從水系的角度，要從濕地保護的角度，不搞大開發，共抓大保護，共同呵護梁子湖。”李振文說。

李振文還建議，進一步理順梁子湖濕地保護管理體制；提升省級濕地自然保護區的軟件、硬件設施及監測設備；出臺《鄂州市濕地保護管理辦法》等。

“梁子湖省級濕地自然保護區成立后，梁子湖濕地已經成為全國生物多樣性保護標桿。鄂州市對梁子湖濕地的保護力度，超過了很多歐美國家。”李振文認為。

他進一步呼吁，濕地貴在原生態，原生態是旅游的資本，梁子湖發展旅游不能犧牲生態環境，不能搞過度商業化開發，要讓梁子湖濕地公園成為人民群眾共享的綠色空間。

策劃：鄒霞、熊愛玲、胡曉炎

統籌：呂鑒蕾、陳穩定、陳燦

記者：王焱堯、阮瓊、陶輝

攝影：金康、曾達飛

致謝：鄂州市委老干部局、鄂州市檔案館